KOGARASHI

Welcome to the jungle.


长安里三号 15

无法逃离

  过了年,阿曼便从wave辞职了。我看着她在微信上发来的消息,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。对话框里删删减减,最后只发出几个字:今后万事顺心。
  
  过了一会,阿曼回复道:你也是。
  
  我将她发来的这三个字反复看了几遍,心里莫名涌上了一阵复杂的情绪。未来太过缥缈虚幻,像个只化了半面妆的美人。我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,它会变成什么模样,或许会变得愈加美艳,亦或许会变得丑陋不堪,万事顺心便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发展。
  
  我深吸了一口气,关掉了手机,抬头,看到小k和小布凑在一起,坐在吧台下方的座位上。小布口中在念叨些什么,小k不时点头应和,面上始终挂着微笑。交谈的间隙,小布抬起头,不经意地和我对视。他看着我,又看看小k,一脸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。
  
  阿曼走了,小k本想来应聘DJ,但店长还是希望能够招到一个女孩子来做这份工作,而且短时间内并不是急需女DJ,便回绝了小k。倒是小布凑到店长身边,和他说自己打算再做一个月就辞职。店长思索一番,决定让小k先跟着小布学一学,等到小布辞职后,他就可以直接顶替上来。小布对什么事情都心知肚明,然而他却和小k开玩笑道:“你之前总来这里玩,是不是早就看上了我这份工作,所以才提前来蹲点考察的?”
  
  当时林东正在一旁抽烟,闻言直接冷笑了一声。他和小k有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过节,倒也没人指望他能摆出什么好脸色来。
  
  烟瘾犯了。我搓搓指尖,走上楼,坐到员工休息室的沙发上,开始抽烟。楼下的音响里传来一阵节奏明快的音乐声,隔着一层墙壁,旋律听起来有些朦胧,是首我没听过的中文歌。然而歌曲还没结束,就被人切换成了一首更为舒缓的英文歌。我侧着耳朵听了一阵,突然意识到这首歌我曾经在小k的家里听过,当时他头枕在我的膝盖上,手指在我的手臂上打着拍子,没过多久,他的手指就停住了动作,呼吸逐渐变得均匀。他就那样睡着了。
  
  他最近有点嗜睡,白天的时候我去找他,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刚睡醒,脸颊上印着一道红色的压痕。他睡着的时候喜欢抱着我的手臂,或者抓着什么东西,枕头,被角,还有我的手指。熟睡时呼吸变得格外平缓,眉头舒展开,眼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抖动。可是他的嘴唇却始终是紧绷着的,我去轻吻他的嘴角,却也不能让他放松下来。偶尔,只是偶尔,我也能看见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,梦里的他好像很开心。他梦到了什么?他会梦到什么呢?
  
  “在想什么?”
  
  耳边骤然响起一声询问,我登时被吓了一跳,险些没拿住烟。我抬眼望向声源。小k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上的楼,他倚在门框上,笑着说:“我在下面没看见你,布明恩说你可能上来抽烟了。”他走过来,坐在我身旁,手指戳了下我的嘴角,“想到什么了?这么出神,连我上来都不知道?”
  
  我低头笑笑,吸了口烟,说:“还习惯吗?”
  
  “还好。其实也没什么,记一记价目表,和布明恩学一学话术。”小k说,“他那张嘴皮子可真的太厉害了,哥哥长姐姐短,好听的话一套一套的,张口就来。”
  
  我挑眉看他,说:“那你可要好好学一学,小布好像下周就要走,到时候整个酒吧的业绩就都靠你一个人支撑了。”
  
  小k夸张地“哇”了一声,说:“那我岂不是压力很大?”他说着靠在我身侧,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,刚想要点燃,却又放了回去。他闭上眼睛,过了好一会,才轻声道:“有的时候我都有点怕他,我总觉得被他那双眼睛上下一打量,整个人就被他看透了。”
  
  我捏了下他的手掌,说:“怎么可能,没有人会读心术。别想太多。”
  
  小k“嗯”一声,又想把烟摸过来,手指动作了一半,硬生生控制住了,最后只摸过了一旁的打火机,在指间来回把玩。我看了他一眼,问:“你真的要戒烟?”
  
  他眨着眼,说:“当然。”
  
  我吸了口烟,故意使坏地向他喷出一口气。小k猝不及防被烟气呛到,顿时咳了起来。平复过后,他恶狠狠地拍了下我的手臂,伸手就要将我手中的烟抽走。我躲避开他的动作,他来不及收力,直接扑在了我的怀里。我顺势抓住他的手腕,说:“为什么突然想要戒烟?”
  
  小k看了我一会,笑了:“为了身体健康,长命百岁。”
  
  我还想要说些什么,楼梯处突然传来了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。小k听到这阵声音,连忙挣开我,坐了起来。来的人是林东,他手里捏着烟盒和打火机,看样子也是想要上来抽烟的。然而他在门口看到了我和小k后,却停住了脚步,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们一眼,转身又下了楼。
  
  小k松了口气,说:“刚才还好没让他看见,不然肯定又没什么好脸色。”
  
  我说:“你别管他,他要是找你麻烦,你也不用让着他。”
  
  “我知道,他应该也不敢找我麻烦吧。他心里有什么都写在脸上,我不看他就是了。”小k想了想,又说,“李存,你说他是不是过得很不幸福,怎么见了谁都是一副杵倔横丧的模样?”
  
  “他……”我顿了一下,好奇地看向他,说,“你从哪学来的这个词?”
  
  小k笑道:“随便听的。”说完,他突然皱了下眉,左手撑在太阳穴上。做完这个动作,他又瞄了我一眼,起身,走到窗边,打开了窗户。他背对着我,两手撑在窗台上,头垂了下去。我掐了烟,说:“窗边冷,快回来,小心感冒。”
  
  小k的声音很轻,听起来幽幽的:“等下,等我透透气。”
  
  我走过去,双手环在他的腰间,吻了吻他的头发,说:“我不抽了。上次说了要和你一起戒烟。”
  
  小k拍了拍我的手,轻轻地笑了一声,恍惚间我还以为他叹了口气。他说:“好,这是你说的,我可记着呢。”
  
  打烊后小k和我回了家,我们一起窝在床上看电影。床头的懒人支架是小k买的,买来也只有他在用,电影是一部英文片,也是他选的。画面很暗,我又听不太懂那一大长串的英文台词,看了一会,我直接睡着了。醒来的时候小k并不在我的身边,我伸手摸了下床单,凉的。
  
  我起身,来到客厅,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小k。他俯着身子,垂着头,脖颈由于这个动作弯曲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,看起来让人觉得他的颈椎支撑的不是什么头颅,而是某种沉重得让人痛不欲生的物件。他将手肘撑在膝盖上,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支还没点燃的烟。听见了我的脚步声,他缓慢地投递来视线,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但是我却看到了他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,好像幽冥之中汩汩涌出的清泉。我似乎在那双眼中,看到了如同哀怨一般的复杂的情绪。
  
  我走过去,蹲在他身前,凝视着他的眼睛。“怎么了?”
  
  他沉默着,和我对视。过了一会,才低头,闷声道:“烟瘾犯了。”
  
  我把他指间的烟抽出来,摸过打火机,点燃,又递回了他的手中。我说:“就因为这个吗?”
  
  他抿了下嘴唇,拿着烟的手撑在了太阳穴上。过了许久,他才缓缓道:“我今天去了活力城,在那个自助打印照片的机器前排了好久的队。可是排了一半,前边的人告诉我机器坏了。”他说到这,笑了一下,“听起来好幼稚。”
  
  我握住他垂在膝盖上的手,摩挲着他的指骨,说:“什么时候再想过去,叫上我,我陪你一起排队。”我又说:“戒烟实在难受的话,就抽一根解解瘾,也没什么的,慢慢来。”
  
  他将手从太阳穴处移开,盯着烟头处圆圆的一点猩红,“嗯”了一声,却没再动作。那一点猩红寂静地燃着,烟气袅袅地飘在半空中,在月光下映出丝丝缕缕的黑影。烟灰燃了长长的一截,终于承受不住,从烟头处断裂开来,坠落在地板上。我在茶几上的纸抽中抽出了一张卫生纸,擦净那片烟灰,把揉皱卫生纸扔到烟灰缸中。这时,小k突然反握住了我的手。
  
  我又去看他。他盯着我眼睛看了一会,探了探身子,在我的嘴角轻轻地吻了一下。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:“李存,我们做爱吧。”
  
  我们接吻,缠绵。他亲我的下巴,喉结,手向下探去,抚摸我的阴茎。我被他摸硬了,欲望一路燃到了心口。我一把将他抱起,抱回了卧室,我把他抵在门上,狠命地吻他。我们在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里纠缠,我能感觉到我的动作愈发变得急躁,蛮横。我将手指插进他的后穴,在感觉到他的身体不再排斥我时,我抽出了手指,扶着已经硬得有些胀痛的阴茎,缓缓地、用力地插了进去。他承受不住地仰起头,喉咙里挤出难以压抑的喘息。射出来之后,我又去和他接吻。他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,失着神,任我亲他,抚摸他光滑的后背。
  
  他的刘海有些长了,绵软地垂在他的眼前。我将那两绺头发拨开,抚摸他的眉骨,眼眶,鼻梁。他双目涣散着,胸口还在起伏,尚未平静下来,鼻息听起来有些粗重。我紧贴着他的额头,鼻尖与他相碰。我说:“小夏,搬出来吧。”
  
  他的肩膀骤然变得紧绷,呼吸竟然有一瞬间的停滞。他和我分开,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话一样,目光中带上了些许的疑惑,还有一丝隐隐的惊愕。他迷茫道:“什么?”
  
  “你从长安里搬出来吧,和我住在一起,我们可以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。”我说,“我下单了一个投影仪,再过四天左右应该就能到了。你要是那么喜欢拍照,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再挑一个相机。不过我对这些都不太懂,可能需要你去做一做功课。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看你喜欢的那些电影,还有MV,还可以一起拍照。但是……”我停顿,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,笑道,“但是我看了你的那些英文电影可能会犯困,到时候你可不要嫌弃我。”
  
  他无声地望着我,目光愈发变得颤抖。他的手也逐渐颤抖起来。忽然,他猛地搂住我的脖子。他用了很大的力气,手臂像是要嵌进我的身体里。他的声音很轻,却比他的指尖还要抖:“好。”
  
  下午的时候,我和小k一起去了长安里。他的东西不多,但很琐碎,未拆封的香薰,卫生纸,洗发水,沐浴露,还有各种不同季节的外套,短袖,长裤。我将他的香薰一一装进纸箱,说:“买这么多东西干嘛,占地方,收拾起来还麻烦。”
  
  小k从衣柜里抱出几件浴袍,扔在床上,说:“一次性多买一点,不就可以少出去几趟了嘛。”
  
  我将最后一盒香薰装进纸箱码好,说:“那就只能一点点整理了,今天肯定收拾不完。都怪起得太晚,早点来就好了。胶带。”
  
  “你还说,”小k瞪我一眼,将一团胶带向我扔过来,“起这么晚都怪谁?是谁昨天晚上做了一次不够,又没完没了地凑上来,最后把我累得眼皮都睁不开。”
  
  我接过胶带,抬头看他,故意叹气道:“那还不是因为某人先说的想做,怎么现在还恶人先告状了呢?”
  
  小k随手抓过一件浴袍,向我扔过来。他笑骂道:“不正经。”他看了眼手机,突然站了起来,说:“快八点了,咱们应该去酒吧了。”
  
  我封上纸箱,说:“不急,收拾完再过去也来得及。”
  
  小k飞速地叠好浴袍,摞在床头,然后过来拉我的手臂,说:“你们店长还没点头说要用我呢,我可不敢迟到早退。”
  
  我只好把纸箱推到床边,和他一起出门,向wave的方向走去。wave今晚的客人不算多,但也足够忙一阵,再加上阿曼已经辞职,酒吧只剩我一个DJ,着实将我钉在了混音台后无法动弹。客人三三两两地散去时,我看见小k和小布一起坐在了吧台下,小布玩手机,小k扶着头,盯着舞池发呆。林东倒了三杯水,敲了敲吧台,他们两个便一起回头,向林东道谢,接过吧台上的水杯。林东转身坐到吧台的最深处,开始抽烟。
  
  我也想抽烟了。我拎着打火机和烟盒上了楼,坐在了沙发上。我一边吸着烟,脑中一边在盘算小k家里剩下的那些零零碎碎还需要几个纸箱。衣服还没收拾完,厨房里的电器还没收拾,还有花瓶,衣架,一堆乱七八糟的。明天可能要早点过去,才能在wave开门之前把东西全搬到家里。搬过来放在哪呢……算了,先搬过来再说。再过段时间……就等到五月份吧,等到入了夏就租个大一点的房子,现在这个屋子还是有点小了。租的房子要离商圈远一点,清净,晚上不会被车的鸣笛声吵醒。最近我的睡眠质量大幅度提高,但不知道为什么,小k只在白天嗜睡,到了晚上经常睡得不安稳,估计还是窗外太吵了。
  
  我吸了口烟,发现烟已经燃尽了。这时我才意识到,我想得好像有些远了。我对着自己的影子笑了一声,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,然后下了楼。
  
  林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吧台后边走了出来,此刻坐在小布身边的座位上,抽烟,看手机。小k不在。小k呢?
  
  我去问小布,小布的视线还黏在手机屏幕上,只微微侧了下头,说:“他走了。”
  
  “走了?”
  
  小布说:“啊,对,应该是回家了吧。”
  
  林东古怪地看了我一眼,接着玩手机,抽烟。
  
  我绕到混音台后,掏出手机,给小k打了个电话。他没接。我又向小布走了过去,问:“他走之前说什么了吗?”
  
  小布还在看一个搞笑视频。视频的进度条滑到了底,他才抬头,说:“他说要回去收拾东西什么的。”
  
  我“哦”一声,心里却突然涌上了一阵怪异的感觉。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,我总觉得不管是林东还是小布,他们的眼神都怪怪的。我在混音台后熬到了打烊,出门的时候我本想直接回家,然而不知道为什么,脚步却向长安里的方向走了过去。我走进小巷,找到三号楼的位置。403拉着窗帘,窗口是黑的。
  
  我又给小k打了个电话。他依旧没接。
  
  那阵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。我上了楼,走到403的门口。403的门是虚掩着的。我分明记得走的时候小k锁了门。我犹豫着,将门拉开,走了进去。屋里阴冷黢黑,见不到一丝光。我四处张望一番,却突然听见了一声细微的,像是抽泣一样的呼吸声。
  
  我连忙开了灯。小k的手臂环住了膝盖,将自己抱成了一团,蜷缩在窗帘后的角落。他的面前分散着大块的钴蓝色玻璃碎片,我依稀看出其中一块应该是花瓶的底部。他像是被那些碎片圈禁住了,看起来格外无助。骤然开灯,小k非但没有望向光源,反而将脸转向墙壁,试图躲开我的视线。
  
  我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一地的碎玻璃,走到他面前,蹲下身,握他的手。我的目光追逐着他的眼睛,说:“怎么了?”
  
  小k不看我,加大了转头的幅度,声音有点哑,有点闷:“没事。”
  
  我抬手,想让他转过视线,他却推拒开我的动作,始终不肯看向我这一侧。他口中不停的重复着“没事,没事”。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发颤。
  
  我捧住他的脸,强迫他与我对视。然而他转过头的那一刻,我却愣住了。
  
  小k哭了。
  
  他的眼眶像滴了血一般,泛着红,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,在下巴处糊成了一片。若不是他的面色苍白如纸,我险些以为他流下的不是眼泪,而是血。他看了我一眼,又抬起手臂,衣袖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痕。
  
  我狠狠地皱了下眉,扶着他的肩膀,说:“出了什么事?”
  
  小k红着眼,笑了一下。他的笑容太过勉强,以至于嘴角上挑的弧度只艰难地维持了不到一秒钟,便飞速地落了下去。他垂着头,手掌抹了下眼睛。他说:“没事,没什么事。是我的错。”
  
  我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,亲吻他的额头。我的喉咙有些痛,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。我闭了下眼,强行压下心头翻涌上来的酸涩的情绪,开口道:“林东为难你了?还是小布?他们说了什么?”
  
  小k摇头,沉默。过了很久,他才哑着嗓子,说:“我把你送给我的花瓶打碎了。我手抖了一下,没拿住,它就碎了。”
  
  他说: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  
  我又吻了下他的额头,说:“碎了就碎了,以后我们一起挑一个更好看的。有没有扎到手?”
  
  我听见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。小k在我怀里缓缓地摇了摇头。我亲了下他的眼皮,试图将语气变得轻松一点:“回来是要收拾东西吗?咱们两个一起整理,这样明天就能搬过去了。”
  
  小k没出声。我和他分开,想要将他拉起来。他抓住我的衣袖,将下巴埋在手臂后,极为缓慢地摇了摇头。他说:“搬出来的事,我再想想。让我再想想。”
  
  他又说:“李存,我以后不想再去你们那个酒吧了。”
  
  我没问他为什么。我坐到他身边,再次将他抱在怀里。我把他的头埋在我的胸前,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间。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缩回了那个坚硬的壳里,不愿出来。既然如此,那我就和他一起蜷缩进去。时间也不要再继续前行下去了,就在这一刻永远停滞下来,让我就一直这么抱着他,过去,未来,什么都不去想。
  
  恍惚之间,我好像听见了一声沉重的、带着一丝哀怨的叹息。
  
  是谁在叹息呢?
  
  门轴正在缓缓转动,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。半晌后,屋门重重地关上了,发出一声审判一般的,震耳欲聋的巨响。
  
  第二天晚上,我独自一人走进了wave。小布带着探寻的目光,向我身后张望。看见走进来的确实只有我一个人时,他露出了一个混杂着了然,嘲讽,还有冷笑的表情。他的语气似乎很抱歉:“哎呀,存哥,小k还真不来了啊?我昨天不是故意的,视频里被抓的那个鸭确实长得有点像他嘛,玩笑而已,谁能想到他还真的生气了?”
  
  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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